雷姆不算个穷人。
(资料图)
现在，你可能会跟我说，“须空，你这句话和整个故事表现出来的完全相反啊。雷姆家一直省吃俭用地活着。”那么我就会回复你，“请别打断我。”
雷姆不穷，他只是没有很多钱。
翠丝睡觉的那天晚上，雷姆沿着长路跛行到布里克的酒馆。他确信格雷米和苏尔都在那里。毕竟，酒馆直到两点才会打烊。
雷姆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。时间还早，这地方还萦绕着开心与喧闹的气氛。你知道的，酒馆的夜晚和壁炉里的火焰一样。它们过着两种生活。
现在正是他们咆哮、欢庆、喜悦的时刻。然后，午夜翻转。酒馆变得更冷，更暗，更静。那些在这里度过第二种生活的人并不想要陪伴。只想独处。
离那个时段还有几小时，雷姆穿过了那些笑着分享八卦或是闲聊他们无趣琐事的矿工们。他看到格雷米和苏尔正像往常一样待在一起。这位码头工和码头长看起来就像一枚大头钉的两端。格雷米——身形矮胖，扁头——的发型仿佛在说，“哪样最便宜？”苏尔名义上是格雷米的老板，但他却很少提及此事，以防无意中听起来好像是他想付账一样。他坐得笔直，抿着啤酒，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喝自己能负担得起的酒。
布里克当然还是在吧台后面，站在凳子上，以保证和他的客人们视线平齐。翠丝需要这三个男人的帮助，但雷姆并没有靠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。他只是占了飞镖盘的位置。朱尔正在玩，他邀请雷姆来一场比赛，雷姆开心地接受了。
雷姆的第一支飞镖扔到了镖盘下面几英尺的地方，正中那块木头上两个结的其中一个，那里已经被无数飞镖扎出了一个孔洞。
朱尔赞许地看了一眼，然后自己也投了一发，落点和雷姆的很近。
“我听说，”雷姆说着拿起了第二支，“你又帮格雷米付账了。你这人也太好了吧。”
朱尔感激地点点头。
下一场比赛是对战酒馆老板老罗德。很不幸，雷姆前两发全部脱靶。有一发太偏了，甚至打到了飞镖盘上。但第三发要靠下很多。
“很好，”罗德说。“你那个拐杖对你的平衡有帮助吗，雷姆？我发誓自从那次事故后你玩得更好了。”
“拿着拐杖对你投飞镖可没什么帮助，罗德，”雷姆说。“无所事事倒是有点帮助……”
罗德哼了一声。
“你周末还在帮布里克酿酒吗？”雷姆问。
“还是老样子，”罗德说着投完了飞镖。之后，罗德走了，给下一位参赛者腾出了空间，之后是下下位。人们轮流和雷姆比赛，同时解读着他那些问题的言外之意。
他们还记得那次罗德喝醉了，雷姆曾送他回家。还有朱尔，暴风摧毁了他的房顶，雷姆帮着造了一个新的。还有几十个类似的故事。对于人类而言，雷姆就像一口幽深而纯净的水井，只要你需要，总能打出水来。他满足你的所需却不求回报。事实上，这些事他连提都没再提过。
除非情况紧急。
除非事关重大。
在那种情况下，好吧，若论缴税的那种货币，雷姆确实算是穷人。但要论真正管用的那种货币，雷姆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富翁。
那一夜，消息不胫而走。雷姆需要某种东西，特别是来自格雷米、苏尔和布里克三人的东西。雷姆——一个无债之人——太急需这份人情了，他甚至都快说出来了。在他们这样的男人们看来，这几乎就等于是乞讨了。
雷姆继续玩飞镖，得分相当不错。如果你还在好奇他们用的奇怪靶子，你要知道——几年前的某个晚上——有人注意到墙上的一组结节长得太像一张脸了。其实是公爵的脸，如果你把木头的纹路想象成他的头发，那飞镖盘就是他胸前的家族勋章。
而且，嗯，在镖盘下面某处有两个突出的结。就在双腿位置的上方。
雷姆投了出去，附近的人都眉头紧蹙。“很好，”有个人评论道。
夜色渐深，看不见的账单正在被安静地清点着。决定已经做出，但无人发言。他们也不需要发言，因为第二天早上——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太早了——翠丝发现酒保、码头长和码头工三人都来到了她家门口。无论她要做什么，他们都愿意提供帮助。
就这样，一个多星期过去了，一个大酒桶被放在了码头，准备例行检查。格雷米和其他五个人一起把它推了上去。
执行翠丝计划所需的完美船只已经到来，这艘船被称作“奥特之梦”。翠丝需要一艘船员不经常造访迪根角的船，还需要它拥有国王授权购买布里克的啤酒的许可证。
奥特之梦的水手们差点就在未经检查的情况下把那个酒桶带上船，但船长读过许可证上的条款。“这里应该会有检查的，不是吗？”他问道。“检查完成之前我们不能离港。”
因此，检查员被叫了过来。她来时紧皱的眉头甚至可以夹死孢子，她手里的竿子已经随时准备好伸张正义。她检查了第一个酒桶，然后用她的监听器仔细测听。
附近，苏尔正偷瞄自己的怀表，数着时间，他的心脏砰砰直跳。格雷米擦擦头上的汗水，检查员已经沿着酒桶摆放的行列检查下去了。布里克推了他一把，试图警告他不要看起来那么可疑。
终于，检查员听完了最后一个酒桶。它的大小刚好能装下一个蜷缩在内的女孩。检查员靠近细听，却……什么也没发现。
她挥手示意货物可以开始装船，三位共谋者交换了一个眼神。然而检查员却停了下来，转过身。突然，她一脚踢翻了最后一个酒桶。
它发出了砰地一声。
接着是哎呦的一声。
“我就知道！”检查员说着，从码头边抓起一根撬棍，接着敲开了酒桶顶部，露出了里面的东西——一位黑发的年轻女子正躲在里面，想偷偷离开岩石岛。“用羽毛来隔音！”检查员叫道。“你觉得这样消音就能骗过我的耳朵吗？”
好吧，在那之后，事情开始急转直下。“没有人帮忙，这事肯定成不了！”检查员厉声斥责码头长。“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共谋的！”
可怜的格雷米已经承受不住，开始当场嚎啕大哭。布里克试图让他安静下来，而苏尔则大声叫喊着能不能让格雷米代他接受惩罚。
“国王担心过你们的不忠，”检查员冷笑着说。“他警告过我要注意这个镇上的人。我会告诉他，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想要逃避法律。船长，只付五桶的钱就行。”
其他五个桶都被装上了船，接着船开走了，驶向翡翠海的中心群岛区域，去运送啤酒。检查员和他们同去——留下她的助手看守着码头——宣称她将亲自告诉国王迪根角背叛的消息。
现在，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桶中的年轻女子并不是翠丝，而且你可能觉得她实际是藏在其他的桶里。并没有。
翠丝没有藏在其他货物中。
翠丝根本没有藏。
翠丝就是检查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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